外地时间2025-10-21
吱呀作响的童年车轮
十年前的一个午后，三岁的儿子摇摇晃晃推着一辆褪色的红色小马大车闯进我的生涯。车轮吱呀作响，他却笑得像拥有全天下。那辆玩具车是小区旧物集市上淘来的——轮子有些歪，马头掉了一块漆，但儿子牢牢攥着缰绳，眼睛亮得像是藏了星星。
“妈妈！这是我的马！”他喘着气宣布，鼻尖沾着泥点。
从那天起，这辆小马大车成了我们生涯的配景音。清早，他骑着它在客厅“巡逻”，冒充给玩偶们送早餐 ；午后，他把绘本堆在车斗里，宣称要“运知识去非洲” ；深夜，他甚至要求把车停在床头，说小马怕黑。我笑着叹气，偷偷拍下他撅着屁股推车的背影——那时间还不知道，这些噜苏瞬间会成为时光的琥珀。
四岁生日那天，他在幼儿园摔破了膝盖� ；丶液竺仆菲讼蛐÷泶蟪�，把脸埋在马鬃毛里抽噎。我蹲下来时，闻声他小声嘀咕：“小马说我超勇敢…它说哭完就能继续跑。”那一刻我突然明确，这辆破旧玩具早已不是塑料和橡胶的组合，而是他投射情绪的伙伴，是独属于他的清静港湾。
最难忘的是他五岁那年冬天。老祖传来祖母病重的新闻，我连夜料理行李时，见他蹑手蹑脚把止痛贴、核桃仁和自己的小水壶塞进车斗。“奶奶疼的话，”他严肃地拍拍小马，“我的车能载她去看彩虹。”厥后祖母捧着那包零琐屑碎的“心意”笑出眼泪，我才惊觉孩童的善良历来不需刻意教育，它们藏在最本真的行动里。
六年时光被车轮碾出细密的纹路。小马大车徐徐跟不上他长高的程序，但他依然会在月考失利后推着车绕小区转圈，会在学会骑自行车那天郑重其事地给小马系上彩带。某次整理旧物时我提议处置惩罚掉这辆吱呀乱响的老伙计，他突然红着眼睛抱住车把：“它陪我从这么小长到这么大！”——双手比划出的距离，恰恰是时光的厚度。
无声陪同是最长的广告
升入初中后，男孩和小马大车的画风逐渐变得滑稽。一米七的个子蜷缩着推车的样子像棵被风吹歪的树，但他仍然坚持用这辆玩具车搬运篮球、接送表弟、甚至给我送母亲节花束。直到某个周末，我发明他蹲在阳台笃志修理车轮，身边散落着螺丝刀和润滑油。
“轴承老化了，”他头也不抬，“但我改装了减震系统。”
斜阳把他的睫毛染成金色，手指灵巧地旋紧最后一颗螺丝。那一刻突然闻声时光倒流的声音——一经连积木都搭不稳的小手，现在能熟练运用物理知识守护童年伙伴。我按下快门，照片里垂落的校服衣袖和锃亮的新车轮形成巧妙的和弦。
真正让我泪目的是去年暑假。亲戚家六岁的孩子来作客，哭闹着要买新款�？爻�。儿子默默走进房间推出小马大车，蹲下来指着马耳朵说：“这匹马会讲恐龙故事哦。”随后两个小时，他带着小客人用纸箱搭建森林，用粉笔画火山，最后两个孩子满头大汗地挤在车上大笑�？腿肆僮呤毙∩剩骸案绺�，你的车能借我梦想一下吗？”
今夜雨声淅沥，即将住宿的儿子最后一次擦拭小马大车。我突然问他为什么始终舍不得扬弃这个旧玩具。他挠着头笑：“着实它早就跑不动了…但每次推着它，就以为自己照旧谁人能相信邪术的小孩。”
望着他战战兢兢把车收进蕴藏室的背影，我突然读懂这场长达十年的陪同——所谓亲子关系，历来不是单偏向的教育，而是配合生长的双向奔赴。那辆吱呀作响的小马大车从未说过一句话，却载着我们穿越了整段童年。当少年终将奔向辽阔天地，总会有些工具替我们留在原地，成为爱的坐标原點。
车轮声终会消逝，但滚过的每一道辙痕都是岁月写给温柔的情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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